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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分类:全部文章 2016-01-18

东干战争史备用情人,此路不通-卫疆

从同治元年四月“圣山伐竹”案开始,到同治三年五月多隆阿战殒,三秦大地的战乱持续了足足有两年之久。随着陕西回军撤往甘肃,杀戮战场暂时沉寂下来,劫后余生的人们陆续返回满目疮痍的家乡,重新收拾起生计。毕竟,存者且偷生,死者长已矣,活下来的人还得继续过日子;但对于一百五十年之后的我们来说,则很有必要冷静地坐下来欺诈偶像,照一照历史这面镜子,对这场浩劫作一个总结和反思。
对于这场大惨祸的最大争议,今天主要集中在一个焦点问题上,那就是事件本身的定性。在过去特殊的历史时期,国内曾一度将回军起事定性为“农民起义”,无需讳言,对于这个提法,近年来民间质疑的声浪颇高,因为与中土常见的农民战争相比,这场战争有太多的不同之处,这给后人评价这场战祸的是是非非带来了巨大的困扰,以至于来自不同立场的声音是如此截然相反,几乎没有任何共通之处。在这夹缝和撕裂当中,也使我们在探索事件的真相的过程中需要更加小心翼翼,以呵护那并未完全愈合的伤疤。
什么是“农民起义”?史学家们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定义。但纵观中土历史,几千年来农民揭竿而起造反,无非四个字是“官逼民反”,也就是说,农民起义应该是农民阶级与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引发的,至少在中土应该是如此。换言之,如果这是农民起义,那么同样承担税赋、人数更多的汉人也应当揭竿而起才对,可是实际情况是,除了被胁迫的汉人和一些趁火打劫的土匪之外,在整场战争中,汉人作为一个整体,基本都是坚定地站在官府一方与回军作战,可见“官逼民反”一说对汉人是讲不通的。
那么,是不是回汉税赋有别呢?答案也是否定的。事实上,由于回民经商者多,清代中前期工商杂税低于农业税,所以税赋负担要比汉人轻,加之回民流动性强,避税手段比束缚在土地上的汉人农民要多得多,所以鸦片战争后,陕西税赋日益加重,民间反抗官府横征暴敛的武装暴动基本都是汉人在策划参与,像咸丰六年(1856年),渭南汉族农民反抗盐课摊牌,在县衙聚集,“交卸农器”;又如咸丰十一年(1861年),又有临潼李桥(今西安阎良区李桥村)汉族农民杨升华、马将等武装反对地丁银增加火耗,等等,绝少有回民的身影。可见“官逼民反”一说在回民这里也是讲不通的。
再者说,既然是“官逼民反”,那么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回军应当针对官府才对;然而从一开始,回军针对的就不是官府,而是不信教的“卡菲勒”——汉人。在众多当事人的回忆中,都不约而同提到一点,那就是各地回军都打出过所谓“兴回灭汉”的旗号。例如张集馨曾经回忆说:大荔逆首于阿浑、任老五等竖立“灭汉兴回”旗帜背背佳专卖店,以寻仇报复为名,大肆焚杀。
《咸京被难述略》里记载说:其旗帜大书“兴回灭汉”字样,旁书年月,多系咸丰三、四年制造,枪刀器械皆其夙备,蓄谋固久矣。
《庆防纪略》里也说:逆旗大书“兴回灭汉”,村堡攻灭无遗,其大肆凶逆可知。
事实也是如此,在屠杀中,除极个别因为与回民有私人交情能够侥幸逃过一劫,其它绝大多数情况下,只要是汉人,都是不分男女老幼、贫富贵贱,一律格杀勿论。即使在张芾被杀,官军开始进剿之后,回军在抵抗官军的同时,依然没有停止对汉人村堡的袭击。这种针对特定民族的、一刀切式的大屠杀克罗心官网,在中土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。
而且,回军的主要成分是按宗教和民族,而不是阶级划分的,这点与官军截然不同。回军上层是清一水的回民,作战部队里,除了少数被胁迫的汉人以外,绝大多数是回民;在组织上,回军高度政教合一,他们往往以教坊为单位,宗教首领兼任军事首领,军事首领即是清真寺阿訇,像洪兴、任武、赫明堂、马成功这些回军首领,无一例外都是所在教坊的阿訇;清军在清剿回军的过程中,在交口、沙窝、麻家崖等地,也多次俘虏或收降身兼回军首领的清真寺阿訇。这种组织上的高度政教合一,只有同样是穆斯林为主的的杜文秀大理政权与之相似;即使是打着“拜上帝教”旗号造反的太平天国也自叹弗如。
最重要的是,陕西回军所过之处,对汉人的传统文化和信仰体系进行了大规模的破坏,意在从文化根基上摧毁汉人的精神家园。这一点上,回军与大理政权和太平天国极其相似。例如在同治年间被毁的书院,光是有明确记载的就有13座,分别是大荔丰登书院、渭南五凤书院、朝邑华原书院、旬邑石门书院、礼泉饮凤书院、洋县定淳书院、安塞苹笙书院、富平南湖书院、黄陵桥山书院、武功绿野书院、泾阳赢洲书院、淳化云阳书院、礼泉定汤书院;此外被毁的县学、义学、文庙等也是比比皆是卡彭贝基,光是白水一地,被毁的义学就有十一所。
宗教建筑方面的破坏更是惊人。出于一神教“万物非主、唯有真主”这种天然的排他心理,异教徒、多神教者、以物配主者的神殿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。根据雍正年间的统计,光是在西安府一地就有各类坛庙、佛寺、道观327处,可是到了民国初年,上述地区的同类建筑只剩下38处,减少了近九成。根据《临潼县续志》的记载,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回军这种有意识地破坏异教信仰的行为:自回逆倡乱,凡庙宇暨一切祈祷之区胥成灰烬,至今秃垣败址周不忍观故园怀旧。
当然有必要的指出的是,屎盆子不能全扣在回军头上,还有一部分坏事是是同样乐衷于打砸书院寺庙的太平军干的。但太平军在陕西逗留的时间不长,特别是在关中只是路过而已,因此大部分责任还得归咎于回军羊毛疔,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。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回军虽然四处出击杀戮汉人,却不杀那些入了基督教的汉人,不侵扰基督徒居住的汉村;更不袭扰焚烧教堂。这种古怪的举动,在同治朝就有人敏锐地觉察到了,同治五年,陕西巡抚刘蓉在奏报中这样提到:同治元年,陕省回变蜂生。渭北高陵首先煽乱,凡属汉民村庄无不焚毁,汉人男妇无不伤残。至今蔓草荒烟,几无寸椽片瓦。独该(天主)教人所居高陵通运坊五村毫无凌犯,屋宇庐舍,岿然独存,谓系“同教之人不加戕害”。由是汉民之畏死避祸者,往往授入彼教,冀获幸存。是其同类相护,亦既显有明征矣。
为毛穆斯林称基督徒为“同教之人”捏?这是因为基督教和伊斯兰教(还有犹太教)本来就是同一根枝干上的两个分杈,都同属古代中东地区流行的“亚伯拉罕一神教”,源于古老的犹太教,大家同宗同源,其实是一家子。所以在伊斯兰教徒看来,基督徒也是“有经人”。1922年,沙特老国王伊本?沙特曾经向来访的美国探险家菲尔比(J.B.Phillby)表示,他不介意迎娶基督徒和犹太女子为妻,因为相比万恶的多神教、无神论“卡菲勒”和什叶派,基督徒和犹太人怎么说都是五岳剑派、同气连枝的:如果我要娶一个基督徒或者犹太女子为妻,一点困难都没有。她会享有完全的信仰自由,当然她的子女必然要以穆斯林的方式来抚养。犹太人和基督徒都是有经人。但是我不可能娶一个什叶派……他们是堕落的多神教徒。
伊斯兰教、基督教和犹太教有多相像,在这里举个例子:比如说,这几大宗教都承认安息日,都承认亚伯拉罕和摩西和耶稣为先知(在《古兰经》里,他们分别叫易卜拉欣、穆萨和尔萨),就连两者的典籍也惊人地一致,翻开古兰经,你会发现和《旧约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:《旧约》里的亚当,在《古兰经》里叫阿丹;《旧约》里的诺亚,在《古兰经》里叫努哈;至于《旧约》里亚伯拉罕用儿子向上帝献祭,以及《古兰经》里易卜拉欣用儿子向安拉献祭的情节高度吻合,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。当然,进入二十世纪后半叶明恩吧,随着世界整体向右转,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这一点小默契也差不多丢光了,这是题外话。
以上种种,充分显示出陕西回军具有出极强的宗教性,充满了神权主义和民族主义色彩。这并不是什么农民起义,而是一场以宗教旗帜为号召的种族大屠杀,是伊斯兰文明与华夏文明的一次大碰撞。
回军的这种神权主义和民族主义色彩是一柄双刃剑,在使回军具备了高效的组织行动能力和强大战斗力的同时;也使得这场战场事实上成为了回民和汉民、穆斯林与“卡菲勒”之间的民族战争和宗教战争,这样一来,回军就失去了其它不信伊斯兰教的广大老百姓的支持,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中。
更要命的是,回军“定叛”思想太甚(还记得什么是“定叛”吗),凡是与自己理念不合的一律残酷打击,前文我们说过的捕快铁兴,仅仅因为拒绝加入造反队伍就被回军杀害,这样一来,本民族当中的温和派与世俗派,特别是士绅阶层即使有心投靠,面对非此即彼、非黑即白的极端行为,也只能望而却步。民间传说,白彦虎因为攻城时西安城内回民未内应,所以极恨西安人,殊不知城内回民不愿与回军合作,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被回军的极端行为给吓的,是他们自己逼走了潜在的同盟军。
面对回军的神权主义和民族主义,中土百姓又是如何表现的呢?作为一种强势文明——华夏文明的承载者,中土百姓有着自己坚持的宗教和文化信仰,轻易不言放弃,这样一来,面对同为强势文明的伊斯兰文明,两者的激烈碰撞自然在所难免。
中土的宗教观是高度实用化、高度世俗化、高度政治化的。凡人只要具备崇高的品德或是经过修炼,就可以位列仙班,反过来,神犯了错误也会打落凡间变成普通人,神与人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界限;另一方面,神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地尊卑有序,而更像是一种买卖合同关系滇西往事,即“诸教为我所用”的态度:信什么教不重要,重要的是神要给施主赐福显灵,才能得到人间的香火供奉,大家竞争上岗,不灵验的神就得不到百姓的尊重;中土的皇帝可以册封神仙,也可以贬黜神仙,神权需要听命于政权,并且服务于政权。在这种文化熏陶下的中土百姓,对鬼神一直就是敬而远之的态度。
中土百姓对于民族主义同样不感冒。中土本无民族这个概念,百姓更习惯于从政治和文化,而非宗教、血统和地域的角度来辨识族群;特别是数千年“天下”观念的熏陶,使得中土百姓愿意接受和包容不同的族群,反对唯我独尊、非此即彼式的民族主义思想,因此即使在作为主体民族的汉人当中,大汉族主义思潮也不是那么吃香:太平天国排满拥汉,结果反被汉人士大夫所摒弃;“驱逐鞑奴,恢复中华”的同盟会,也是由于同样的原因,不得不将口号改成了“五族共和”。大汉族主义尚且如此,回民的民族主义立场就更加无法在中土立足了。
因此,对于神权主义和民族主义,中土百姓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。举个例子,一般来说,中土农民造反,官僚士大夫阶层往往是明哲保身、静观时局的,哪边有利就倒向哪边,总会有几个刘伯温、牛金星一类的落魄书生,投在大营中充当狗头军师或者幕僚;然而在回军纵横陕西的两年时间里,在陕官绅几乎没有与回军主动合作的;翻遍史书只有两个人:一个是临潼骁骑校张德斌,密谋与回军里应外合,妄图赚城;另外一个是署宁夏镇标花马池营参将王锡爵,淘宝旺旺手机版在派往甘肃与回军作战时叛变,投靠了马化龙的儿子马彦邦大唐楚霸王。问题在于,前面这位张德斌是汉军八旗出身,严格来说算是满人;而后面这位王锡爵呢,本人干脆就是云南籍回民。当然罗,到后来,随着战火逐渐烧到甘肃,战况愈演愈烈,投降或投靠回军的甘肃官绅就相对比较多一些了,这里面原因很复杂,咱们留在以后慢慢说。
俗话说,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。回军不分男女老幼,全民皆兵,战斗力爆表,又装备和缴获了大量武器,以这种实力,像杜文秀那样占据西北一隅,蔡紫芬搞个独立小朝廷玩玩,不是不可能,可实际表现却是:在政治上没有建立政权,没有提出明确政治纲领,除了“灭汉兴回”这样富于狭隘民族主义色彩的煽动性口号,连个能凝聚人心的愿景目标也提不出来;在组织上始终各自为战,不相统属,无法形成合力;在军事上对攻城这样的技术活儿一筹莫展,在两年多的时间里,只打下高陵、泾阳和渭南三座县城,州府及以上城市一座未能攻破,除了仓头、羌白、王阁、渭城那几个基本盘以外,始终没能有效建立和扩大控制范围,只能靠劫掠为生。以上种种全搜网,与回军不得人心,无人相助,特别是得不到士大夫阶层的支持,导致政治和军事素养极差有直接关系。
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同样具有浓郁宗教和民族色彩的太平军身上。众所周知,太平军的官制和军制极其混乱,文、武不分,官、爵不分,职官名称大量借鉴自民间小说、戏文和江湖传奇,沿袭古代官爵时又往往望文生义,比如把《周礼》中的“宰夫”曲解为屠夫,“妄托古制罂粟妃,沿其名而悖其意”,连个像样的组织架构都搞不定,种种怪相不一而足。其根本原因也在于,太平军得不到士大夫的支持,导致在政治上显示出肤浅的草根色彩。
不可否认的是,也有不少汉人和下级军吏在战乱中趁火打劫,乃至充当回军的马前卒。前文提到的凤翔保卫战,城外就有不少汉人在与回军合作,或为回军进城互市交换物资,或协助挖掘地道埋放地雷,甚至直接参与攻城。例如在同治二年七月初九这天,凤翔守军捉了五个回军俘虏,经过讯问却得知,这几个都自称是汉人达坡阿玻,说回军“许以城破之日,子女玉帛悉以归之,故皆冒险出死力”。后来在同治八年,甘肃回军首领李得仓投降官军时,根据清点结果,所带人马九万六千二百余人中,汉人为三万一千五百人,几乎占三分之一。但必须强调,这些汉人并不是出于支持回军的宗教理念而合作的,只是纯粹的互相利用或者一时苟且偷生,改变不了这场战争的宗教属性,就好比抗日战争中伪军人数大大超过日军,也无法改变抗日战争是反侵略战争的性质一样。
进一步说,回军中到底有没有那么多汉人,这一点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,原因很简单,那就是战败之际,必然有大批回军冒充汉人以冀求生。前文我们说过,回族和汉族从基因角度就无法区分,在相貌上就更难以区分了,因此冒充汉人不要太简单。建国后进行第一次人口普查时,在陕西发现不少回民对外坚称自己是汉人,很显然,这些人就是当初冒充汉人而逃过一劫的那些回民的后代。当然,经过百余年的岁月洗涤,除了一些仍然坚持民族和宗教记忆,只是对外践行“塔基亚原则”不肯承认的回民之外,必定还有更多回民已经遗忘了自己的身份、彻底融入了汉民族,因此当初有多少回民通过冒充汉人活了下来,这个问题恐怕是没人能说得清了。
纵观陕西回、汉两族之间从和睦共处到积怨日深,从鸡零狗碎的冲突,直至酝酿成为惊天血案,最终又以一方战败,退往甘肃的过程,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,根深蒂固的儒家入世思想及“天下”观,使得这片土地没有神权主义和民族主义生长的土壤;几千年积累下的丰富思想财富,又使得中土士大夫在神权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对抗中游刃有余,足以掌握话语权;而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王朝,又使得国家机器能够调集足够力量,在文明的对抗上升为武装冲突之后进行暴力镇压;最后一点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那就是文明的对抗,说到底就是人口数量的对抗,在主流文化人口数量占据优势的情况下,力量必然也是占据优势的——以上几点,就是华夏文化为何能在对抗中顶住伊斯兰文化的冲击的秘密。
总而言之一句话,在中土,神权主义和民族主义的道路都是走不通的。
转载来源:木铎警声(muduojingsheng)的微信公众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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